白日喧嚣

“My love belongs to me.”

所有文章均包含个人倾向拉满的角色理解,人设喜好大于原作本身质量,请阅读前自行避雷。
定期清理两年以上的黑历史。

【海士】人间天堂

*箱庭背景

*私设和bug很多,注意避雷

*本篇更多是关于海东大树的回忆,人物的具体关系可查看前作

*系列作:逃离人世  /人间天堂/杀死蝴蝶 

*全文7k



“有时,我们会回想起我们人生的某些片段,我们需要证据来证实我们没有做梦。”


——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青春咖啡馆》



高中毕业典礼举办的那几日正值春季中旬,气温摆脱了初春的最后一丝寒意,刚好是个适合植被生长的时段。海东大树此前偶尔会路过操场的那个隐蔽角落,发现那片原先由他们夯实的泥土里正缓慢地朝外漫出些许绿意,被他很快就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给消去了痕迹。在那之后,他接近有小半个月没再前往学校,反而是学着门矢士曾经那种散漫的生活方式,开始成日在外漫无目的地闲逛。他于某日下午的四点二十分途径门矢士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在看见招牌时便打算扭头就走,却碰巧听到有人在里面谈论那一排种在海岸边的樱花树,想起来这时已是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了。


他沉默地掉过头往反方向走去,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母亲尚还年轻时的模样,回忆起了她那件占据着家庭合照中大部分背景的振袖和服,上面有着简朴的樱花图样顺着宽大的袖口蔓延开来。海东大树记得彼时曾有一条如同红线般的赤色绸带缠绕在他的右臂上,而现如今,它又仿佛是跨越了时间,在那日自光夏海血管中淌出的血液中得到了延续,让他与门矢士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关系。


他在学校的围墙外停下,依稀还能看到零星有烟头的火光在附近的树丛间跳动,鼓噪的音乐源源不断地从靠墙的学生活动室里涌出来。光夏海跻身于那道狭窄的缝隙中,与他隔着生锈的铁栏杆对上了视线。而后她费力地爬上了围墙顶端,校服外套被几根裸露在外的尖锐钢筋划出了不规则的裂口。她紧张地攥了攥自己的裙角,接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像个轻飘飘的幽灵一样,鞋跟落在水泥地面上时仅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还是他们在安置好了门矢士的坟墓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个其实对彼此都没什么熟悉的人意外地聚在了毕业日当天的下午。如果门矢士此时还留在这里的话,多半也只是在那个数字上再添上一人罢了。海东大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在不经意间路过这里,分明他对构成这所学校的一砖一瓦都感到厌烦。他对今日里还剩下的十几个小时完全没有任何打算,而偷跑出来的光夏海同样是如此。她不太喜欢出远门,通常也是他们之中最不会提出自己想法的那个人。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摩挲着深色制服边缘处的那道被划破的显眼痕迹,开口对他说话时几乎是头也不抬。她像曾经问门矢士那样惯例询问海东大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语气冷淡,似乎也没打算得到答案。


他没有立刻接话,于是周围的气氛顿时又沉寂了下来。不多时,光夏海一言不发地背过光去,然后他们便出于一种诡异的默契开始沿着街巷向未知的尽头走去。光夏海始终走在他的前面,皮鞋踩住了他们两人影子重叠的一部分,直到大约有半个小时过去,他们彼此间那点因另一人的存在而勉强相交的印迹才逐渐分离。最后,他们被拦在了一处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下,红色的灯光和不明朗的午后阳光一起落了下来,使得混合过的颜色像是被调和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品红。这让海东大树近乎是怀念般地想起了门矢士,想起了他那台总是挂在胸前的同色系相机。


那不如去看樱花,他随口说到,看见光夏海还在拉扯百褶裙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事实上,当他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后,他自己也是愣在了原地,险些因为突然停歇的脚步而被绊倒在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光夏海回头拉了他一把,可能是有点担心他真的会葬身于此。


蜂鸣器的警报声在他们仓促跨越到马路对面的时候响了起来,光夏海喘着气,却仍执意要和他说些什么。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声音几近淹没在了刺耳的噪音之中。海东大树那时仍然沉浸在先前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荒诞念头中,所以只是敷衍地应了她几声,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清了对方只言片语中所说的内容。光夏海凝视着他被光打亮的半边的面庞,被沙尘蒙住的视线使她看不太真切男人的表情,但这却让她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虚幻的错视感。


你变得有点像他了。光夏海说,用着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语气,将海东大树试图找借口骗过自己的想法给揭露在他的面前,使得他们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到难以呼吸。最终,海东大树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偏过头,和正好站起身来的女孩对上了视线。他们相对无言,但还是决定带着门矢士的影子继续走完这段旅程。


时间随着太阳缓缓地沉下去,但属于他们的那部分却仿佛由于失去了另一人的存在而就此陷入了停滞,连同当下这个仓促进入的春季也染上了一丝阴郁的色彩,就像是在红色中晕开了几滴靛蓝的颜料。彼时有一只透明的蝴蝶意外落进了海东大树的掌中,被他无意识地折断了翅膀,挣扎着在临死前发出无声的惨叫。


然而海东大树没能立刻注意到这段插曲,甚至于他在脑海中臆想出的海潮声使他感到了久违的心安。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那道干瘪的躯体已经蜷缩在了一起,上面覆盖着自腹腔中溢出的干涸血液,似乎在暗示着他未来既定的结局。



靠近海边的地方,远远地就能看见教堂那形似尖塔般耸立的顶端。光夏海漫不经心地路过礼拜堂外围的时候,有个留在庭院里修剪灌木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并热情地塞给她一本教会的宣传册。她不知所措地将它接了过来,没能成功推脱对方的好意,只能悄悄地把紧张到出汗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她在心里谴责自己的失态,却是有点想念门矢士还留在他们身边的日子了,在拒绝别人这项看似简单的活动上,她像是永远都没办法做到和对方一样的地步。


落在后面的海东大树很快跟了上来,让有些进退两难的光夏海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终于是鼓起勇气和中年女人道了别。


他们本想继续前往不远处的海岸,却忽地听见那女人在后面叫出了海东大树的名字,于是他便只好顺着原路折反回去。他走得很慢,试图让自己能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回忆起对方的身份。他将一些琐碎的经历片段拼凑起来,最终勉强记起来对方似乎是他母亲过去经常来往的一位朋友,自他家中遭遇不测之后已是有两年未曾见过面了。


确认了海东大树身份的中年女人好心地询问起他家人的近况,或许是那个年代的新闻尚还靠报纸传播的缘故,她表现得像是对那场人间惨剧毫不知情,而被揭开伤疤的海东大树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如同一个恐慌发作时的病人那样,将未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的皮肉里。


在他开口说话时,他的眼前交替着出现亲人被杀死时的影像,但他还是违心地向对方编撰出了全家去往其他区县旅游的借口来搪塞过去。光夏海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和门矢士那日带他踏上旅行时一样,他们从未知晓过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没有人发现海东大树的异常,甚至那个女人在听完解释后还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他们到教堂里休息片刻。光夏海自然没什么异议,因为这里本来离海边就已经差不了多少的路程,要是从室内的前窗远眺,视力好的话正好能看到那排沿海种植的山樱树。于是他们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将室外的阳光也给引入其中,致使无数被抖落的灰尘得以在半空中显现、漂浮,进而在短时间内模糊了海东大树的视线。


恍然间,隔着半空中那条如磨砂玻璃般朦胧的薄纱,他似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又看见了门矢士那抹红色的身影,从而使他的心中再次被某种怅然若失的情绪给悉数填满。而待他逐渐走近那道飘忽不定的影子时,他这才发现那只是自玻璃彩窗的窗框顶部垂下的红色窗帘,被海风吹起时还轻轻地拂过了他的面颊。他茫然地环顾起四周的物品陈设,接着困意犹如潮水般席卷过他脆弱的脑部神经。


自家人出事以来,每到春季伊始,海东大树就开始频繁地失眠。他为了缓解症状,便开始毫不节制地吃各种安眠药,如今竟然已是会因副作用而出现幻觉。他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门矢士的感情,只得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光夏海的身边,与她分坐在长椅的两端互不打扰。此时距离晚祷还有一段时间,但室内由于仅靠几盏吊灯照明而显得灯光很暗,让他想到了门矢士曾经给他的那个意义不明的吻。


海东大树闭上了眼睛,觉得那或许也算得上是愿望成真。他想到那枝没能正式送出去的玫瑰,记得它的花瓣是一种褪了色的暗红,最后被他夹进了门矢士带来的那本小说的书页里。在那个他迫切地想要杀死对方的深夜,它替熟睡的门矢士死了一次,所以他们都活了下来。


光夏海见他闲着无聊,就把崭新的教会宣传册递给了他。那薄薄的两层纸上简短地记叙了一段圣经中的故事——关于上帝和逃亡。那些得到神的拯救却依然欲求不满的希伯来人最终迷失在了旷野之中,而他们来时穿过的红海已经在他们的身后闭合了许久。海东大树继续翻下去,看到毫无退路的人们开启了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漂流,直到属于上个世代的人几乎全部死去,方才抵达了上帝承诺给他们的应许之地。


那么,他们三人的结局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晚间的钟声随着太阳彻底没入地平线后准时地响起,然后女人往一台录音机里插入了磁带,说是要为他们祷告祈福,但这对于并不是信徒的两人来说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海东大树还记得今天是举办毕业典礼的日子,到了这个时间,想必那群自诩是成年人的家伙也该进行一些超出的常规的活动了。就比如说酒精,他现在也挺想要来一瓶的,可能是他最近头疼得厉害的缘故。


他看见光夏海把头埋进了她交叠的双臂间,及肩的长发垂下后遮住了她的脸,便想着或许她真是在祈祷也说不定。海东大树学着她的样子低下头去,意识在与舒缓曲调的结合中一点点地描绘出了门矢士的样貌。


其实我是有一点恨他的,海东大树想,那时候门矢士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里出走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理不清自己对门矢士的感情和恨意究竟从何而来,明明他的人生早已被现实腐烂得千疮百孔,却还不得不从心脏中挖出一块完整的部分去爱他。


当他们过去还处在幼稚期时,他每晚都从学校那个地狱的仿制品里逃出来,身上背负着爱神死去后化作的恶鬼,狼狈地推开自己家中没上锁的大门,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地狱。他躺在硬得硌人的铁架床上,嗅到一股不带血腥气的铁锈味,混在自身下升起的寒意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枯蛹将他包裹,隔绝了周围的空气。那是一种久违的宁静,和夏季里的某一个午后如出一辙。彼时他们三人藏匿在学校那片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门矢士坐在草地上,倚靠着一棵歪脖子的树,中空的树枝里藏着一条死去的蛇的尸体。


光夏海最开始枕在他的腿上,直到海东大树在约定时间到达后才起了身,转而抓住了门矢士不做反抗的左手。她总是随身携带着一瓶无色的指甲油,不至于让她在外面看起来与成熟这两个字搭不上边。她仔细地捏着门矢士纤细的手指,于是他的指甲上便覆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海东大树顺势坐到了门矢士的身边,然后好奇地把脸凑了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被他嫌弃地一把扶住了脸。


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那瓶劣质化学品散发出的气味,带有一种人死前才会感受到的安逸。光夏海握住门矢士的手,仿若在安静地欣赏着她的作品。她同样像被一只蛹包裹着,透明的外壳上有着未干透的液体在缓缓流淌,能让人一眼便看出她在破茧的过程中就已经濒临死亡了。


所以这个世界,它理应是一个巨大的蛹。



更晚些时,暗淡的月光从未拉上帘子的窗口处照了进来,光夏海理好衣裙和他一起走出门,然后他们在路口处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海东大树沿着那条海堤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它深入大海的尽头处才停下。深夜时分的海风颇大,使他险些被落下的一整枝樱花砸伤。他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海水,看见那些在下落过程中散开的花瓣纷纷落入漆黑的水中。它们先是在海面上随波漂荡,然后又像是得到了未知力量的牵引一般,被波涛卷回到海岸边。


尽管他们在之前都没有特意存下过和门矢士相关的物品,此时还能回忆起来他的脸已是件很勉强的事情,想来将他遗忘也只会是时间问题了。但海东大树想到联系在他们三人之间的红线,心中仍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他和门矢士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再次相遇的。


他搭上了晚间最后一班前往市区的电车,将身上最后的两枚硬币投入其中,打算随便找家通宵营业的酒吧待到清晨。毕竟,在他拒绝了门矢士那晚的死亡邀请后,哪怕是在如今已然接近成年的年纪,他还因为曾经和谐的家庭教育而没尝试喝过酒。他需要酒精聊以慰藉,但却并不是出于那种无聊到放纵的目的。


因为酒吧作为联络各类人群的地下场所,通常是意外事件产生的高发地段,有无数种事态的发展可能会集合在那里,所以他也想将自己的人生轨迹接入其中的任意一条关系网中。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平行世界的理论一样,每个时间点都有概率成为空间节点,并以此形成与原本世界截然不同的历史轨迹。不过这显然并不是海东大树所擅长的东西,说到底,他就是单纯想见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的那些东西。


门矢士曾和他去听过在学校里开展的关于多元宇宙的讲座,但新来的年轻教授讲起这种理论性的知识实在没什么新意,以至于这期间门矢士一直在摆弄自己的相机,偷偷地将整个礼堂的学生都收入了他的照片当中。海东大树本以为门矢士对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毫无兴趣,而等到散场后,他随意地问起对方对于此事的看法,却得到了对方完全相反的回答。


“如果把我的出生当成一个时间节点的话,那么在此基础上总会诞生出不存在我的世界吧?”门矢士无所谓地说,“只要我想的话,总有一天能在别人的世界里留下痕迹的,那时候你又打算怎么称呼我呢?”他毫不在意地对着海东大树按下了相机的快门键,刻意装出的恶劣使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个世界的破坏者。


海东大树与他擦肩而过,推门进入了一家被白色灯光照得透亮的酒吧。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就只点了几杯度数不高的清酒,随后便躲在酒馆内烟雾弥漫的角落里,将喝完的玻璃杯推倒在了吧台的底座下销毁证据。他来时的口袋里就没剩下哪怕一枚硬币,所以他自然也没打算要付钱,只是独自混在醉到不省人事的酒鬼当中,安静地充当一个旁观者。而现实也像门矢士从前告诉过他的那样,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种可有可无的人,换句话说,他们便是这个富有生机的城市中为数不多的异类。


“士就一定要赌气喝这么多吗?”在他喝得昏昏欲睡时,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在酒吧中响了起来。


初次接触酒精的海东大树显得有些不胜酒力,他听到声音,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向那里看去。在不远的吧台处,一个身穿深色外套的男人正随意地翻看着一台和他记忆中相似的品红色相机,全然不顾身旁那位被女人叫做雄介的男人的劝阻。而刚才开口说话的女人就站在他的身边,没有想管他的意思,反而是很无奈地掐着还坐在卡座上的那人的肩膀,近乎是胁迫般地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海东大树撑起了自己脱力的身体,费力地聚焦起了精神。但让雄介十分头疼的男人似乎比其他两人要更心思敏捷一些,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海东大树所在的位置投来了视线,然后又因为没能发现潜在的窥视者而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海东大树却是意外看清了他的脸,是一张和自己几乎分毫不差的脸。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心下对那几人的身份有所猜测,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在那之后,即使他有心再去尝试,却也从未再遇到和那天相似的情况了。毕竟和认识另一个世界的门矢士相比起来,他更想和其他世界的自己搭上话。海东大树有个无比想询问对方的问题,他想知道,在其他的世界中,他的家人是否还平安地活在人世。他不敢去想象那个最坏的结局,只好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光夏海在他们那次短暂的相遇之后考取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与他断了联系,人生陷入了一场不知何时就要漏空沙漏的计时。但辍学的海东大树没有规划过自己未来的生活,只是再一次向着时间的逆端跑去,追逐那个死在过去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地迷失在了世界相交叠的异空间里。


他有次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景物全都被白雪覆盖,地面上只有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其中一个选项的旁边掉落着门矢士的相机。他沿着门矢士留下的脚印走向了一道未知的深渊,最后在无法回头的终点处看见一具被截去上了半身的尸体。他当即惊醒过来,认为这一切幻想都是有所预兆,便开始不停地在城市中寻找起其他世界的门矢士。


而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一家歌舞伎町的后台,他在那里找到一个会定期向舞者们借用器材拍摄的门矢士。他默默地观察了对方好几天,直到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门矢士因长期的不适感而发现了他的存在以后,他们才搭上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门矢士和他约定了下一次再见面的时间,是个冬季里最冷的日子,大概率是没打算赴约的样子。而他也果然不出意料地爽了约,尸体被海东大树在歌舞伎町后院里的树下发现。因为气温的缘故,他并没有出很多血,跳楼自丨杀的伤口甚至没能破坏他那张令海东大树无比怀念的脸。


此后,海东大树改变了目标,他开始日复一日地前往咖啡馆,然后坐在门矢士习惯坐的那个位置上,观察着每一个经由此地的路人,希望能够证实自己此前的经历并非幻觉。这场实验一直持续到了来年初春的某一天,彼时他正喝着杯放凉的咖啡,店内却忽然有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了他的眼帘。对方比他记忆里的那人要年轻不少,几乎和他们在15岁那年初见时长得一模一样,身上带有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死气。


“记得别往我的那杯咖啡里加奶糖。”海东大树听见那个门矢士这么对服务员说,一种荒诞感悄然地在他心中应运而生,使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他的心脏中钻出来了一样,使他的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扭曲错乱了。那难道会是蝴蝶吗,他想,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分明他刚喝下去那杯的咖啡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但是他却觉得很苦,苦到让人感到悲伤。


海东大树眼前的画面逐渐崩塌,过程犹如破茧那般漫长,紧接着涌入的光线扫除了他眼前属于蝶蛹的残片,然后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令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那绕过了味觉系统并直接传递给中枢神经的苦涩并不是来自于咖啡,而是他的身体本能在反抗着他即将要面对的死亡。


他望向门矢士的眼睛,此时有着无数种情绪在他的心头涌动,却唯独没有恐惧。随着他的生命力缓缓流逝,他最后想起了自己靠着查阅词典在门矢士那本小说里圈起的词句,由衷地感受到了解脱的快感。


我其实还是有点恨他当时把我留在那里,海东大树在心里笑了一下,身体溶解在照相馆那积了灰的地板上,死状和当初那只被他意外捏死的蝴蝶别无二致。门矢士抱着他残破的尸体,此前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终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最起码,在献祭了他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份后,他的灵魂终于是结束了漫长的漂泊,如约抵达了被迷雾遮挡的应许之地。在这个他们都无法彻底融入的世界中,他只有在与身为同类的门矢士相依时才能感受到片刻心理上的慰藉。那么,就如他曾经的假想一样,姑且将有门矢士存在过的世界当成天堂。


end.



PS:


隔了将近一年时间又回来填最开始的系列了xx打算和前作一起印成小料本,如果想要的话可以私信找我玩。


回头再来写剧情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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